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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且總感覺今天的阮眠不太對勁,平日裏指定要嬌氣地喊疼喊結束,今天倒是一個勁配合,但是在床上沒一句話,不跟程且交流。

結束之後,她坐在床邊費勁穿鞋,裸著的肩膀上落了好幾個紅痕,彎腰都有點費勁的動作讓程且有些心疼,在他湊近去抱人的前一秒,阮眠直接站了起來,朝浴室走去。

抱了個空的程且楞了一下,只覺得是自己今天太粗暴,弄得她有點生氣了,便迅速跟了上去,說:“等會給你揉揉。”

“沒事兒。”

聽著又像沒什麽情緒的樣子,程且頭疼地緊了緊眉,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不能任由情緒過夜,可阮眠這不太想交流的樣子還是讓程且有些頭疼。

洗完澡後的阮眠帶著一身清爽鉆進了被窩裏,她看著實在累極了,沾床便閉眼睡了。

修覆關系最快速的辦法就是出去約會,程且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帶阮眠去高級餐廳來一場浪漫的晚餐了,下午參加活動的妝尚未卸去,孟宇便開車來接阮眠,把她帶去做了一個造型。

大膽的波浪卷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優雅又覆古,像極了七八十年代的覆古港星,一條深紅色旗袍襯得人皮膚雪白,孟宇從外面提進來的高跟鞋鑲著一層漂亮的鉆,精致極了。

“我走紅毯都沒這麽精致。”阮眠小聲吐槽道。

“程總在門外等您。”

阮眠點頭,踩著高跟鞋慢悠悠走到門口時,果然看見了程且的車。

程總今天當司機。

阮眠上了車之後,系上安全帶,她狐疑問道:“怎麽搞得這麽正式,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

程且拿出來的項鏈盒子更是讓阮眠驚訝,她都有點無所適從了,緊張道:“到底怎麽了?”

“沒事啊,看到一條很適合你的項鏈。”程且打開絨盒,一顆飽滿的珍珠透著晶瑩的光落入阮眠眼中,“導購說這條項鏈叫少女之淚,很漂亮。”

程且取下項鏈,靠近之後,輕輕撥開阮眠的黑發,細心地扣好結扣,再替她整理好頭發。

“真漂亮。”

這樣溫柔又專註的視線讓阮眠臉頰有些發燙,濃密的睫毛遮去了眼底的情緒,她低聲問道:“怎麽突然這樣?”

“很明顯吧,想哄你。”程且神色認真道。

“哄我做什麽?”

“你昨天不是不太高興嗎?”

“……我沒有不高興。”

阮眠抿了抿唇,口紅被蹭出唇瓣邊緣,程且的大拇指輕輕蹭去,靠近後彼此的呼吸極近,他似親不親,動作很是暧昧。

阮眠能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而且我高不高興很重要嗎?”

問完,心跳聲跳得更劇烈了。

“很重要。”程且說。

程且為今晚的約會做了不少準備,被帶著朝提前訂好的位置走去時,阮眠被服務員捧來的一大束黃玫瑰,她驚喜又錯愕地接住花,趕忙扭頭看向程且。

“為什麽是黃玫瑰啊?”

程且抽出放在花上的卡片,為這位沒什麽耐心的阮小姐打開。

卡片上寫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字。

“對不起。”

阮眠不明所以。

“花店說,道歉用黃玫瑰最合適。”

阮眠更是不明白了:“你在為什麽事情道歉?”

“我不知道。”程且如實道,“不管你因為什麽生氣,我都道歉。”

他非常認真,把昨天阮眠不經意表露出來的那點不悅都看得很重,雖然方式還挺老土的,但是被重視的滋味確實不算太差。

見阮眠沈默,程且問道:“不喜歡嗎?”

阮眠揚起笑:“勉勉強強吧。”

到了座位上才發現,程且連餐都提前訂好了。

她坐在椅子上,纖細的骨架被一身優雅的旗袍包裹著,大波浪的卷發落在肩側,額頭處還翹起幾根不太安分的,挺翹的鼻尖讓她的五官看起來小巧精致,那雙漂亮的黑眸正在餐廳裏一個勁左顧右盼,觀察著這兒的歐式裝潢。

程且推了一盤切好的牛肉遞給阮眠,而阮眠正在小口小口喝著這裏的奶油玉米蘑菇湯。

她嘬得慢吞吞的,像只小兔子。

“好喝嗎?”

阮眠點頭,她把湯朝程且那兒推了推,頗有忍痛割愛之感,道:“給你嘗嘗味道。”

程且搖頭:“太甜了。”

被拒絕了安利,阮眠一下變得慷慨不少,趕忙道:“一點都不甜,很香的。”

程且舀了一勺,輕輕抿了一口,舌尖碰著甜味敷衍了一下,但是評價的時候很認真:“是挺香的,玉米味兒很濃。”

阮眠心情明顯不錯:“是吧。”

她脖頸處綴了顆名為少女之淚的珍珠,嬌俏的模樣讓程且仿佛又看到了十七八歲的林眠眠。

那個被迫隱藏起自己的鮮活,但眉眼間總是藏不住明媚和雀躍的少女。

一頓飯吃得膩膩歪歪,兩個人也不太註意冗長覆雜的用餐禮儀,怎麽開心怎麽舒服怎麽吃,起身離開的時候,程且抓住了阮眠的手牽上。

俊男靚女的組合在餐廳裏總是格外打眼,低頭藏去眼角的笑意,阮眠盯著被程且牽住的手。

他的手很白,很厚重,力量很足,能把自己纖細的五指都給緊緊包裹住。

牽手實在是太親密的動作,阮眠臉頰控制不住地酡紅,心裏滿腔的喜悅快要傾盆而出。

忽然,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她渾身一僵,擡頭望去。

林章正在跟好幾個女學生一起吃飯,他依舊是穿著自己那不太合身的條紋襯衣,整個肚子都被頂了出來,沒剩幾根毛的頭頂比起幾年前更是災難。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極其受用學生們或真或假的崇拜目光,侃侃而談,指點江山。

那些已經在心裏藏到發爛發臭的日子又被深深挖了出來。

阮眠也曾經被他這道貌岸然的樣子騙過,用敬佩崇拜的目光看著在講臺上的林章,卻在名為指點論文,實則對她不安分的上下其手的晚上,徹底撕破了自己斯文教授的面具。

不知道學院還有多少被林章欺負過的女生,迫於論文和學業壓力不敢出聲,阮眠一開始也選擇忍讓,避開他的課選,可這汙糟男人,竟然起了更惡心的心思,給她下藥。

似乎半點沒受那件事情的影響,阮眠氣得發抖,視線死死盯著他。

程且意識到阮眠狀態不對勁,忙停下來問道:“怎麽了?”

松了阮眠的手,擱到她的肩膀上輕輕揉捏,聲音低沈:“眠眠。”

阮眠艱難地咽下喉間湧上來的恨意和酸澀,她深吸了一口氣,悶頭搖了搖。

程且扣著阮眠的脖頸把人給抱進懷裏輕輕拍了拍後背,被一道視線盯得有些奇怪的林章環視了餐廳一圈,沒看到認識的人,他又收回視線,繼續自己的演講。

“我沒事。”

半點不像沒事的樣子,程且帶著她的肩往外走,阮眠空落落的手迫切要個安慰自己的力量,她不知何時已經紅了眼尾,擡頭望向程且時,那雙含□□淚的眸子看得程且心裏發緊。

“不牽手了嗎?”阮眠問他。

程且當即牽住她的手,手指插進阮眠指縫裏,跟她十指相扣。

就連踩動方向盤時,程且都騰著一只手跟她牽著。

跟林章見面的沖擊力半晌才結束,阮眠緩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小聲說:“你專心開車吧。”

眼看自己哄了一晚上的人又開始情緒低落,程且有些煩自己的嘴笨,不知道說點什麽安慰她,也不知道從哪裏入手去問她到底怎麽了,程且一腳油門踩到了公路上,停到了一個冷清偏僻的制高點。

阮眠尚未反應過來。

“怎麽來這裏了?”

“下車。”

程且解開安全帶,阮眠跟著他一塊下了車。

遠處沈沈的晚霞抹在山尖,翠綠色已經被燦然金黃侵占,抹在雲層深處的橘紅蔓延開來,鋪滿了整個視野,開闊震撼。

“好漂亮。”

程且攬著她的肩,兩個人靠坐在車頭,並肩看著晚霞。

“這也是你安排的環節之一嗎?”

“臨時起意。”

阮眠往後仰了仰,渾身放松,這樣開闊的自然景色讓她心中的郁氣散去好多,這麽些年來,林章就像一顆藏在她心裏的瘤子,刻意遺忘的時候可以裝作不存在,但是一旦觸碰到,就會被紮入腐肉裏的瘤子疼得無法呼吸。

她尤其記得剛向學院遞投訴信,一個禮拜一封,卻等不到回應。

她也記得鋪天蓋地討論自己是不是想要保研名額所以發瘋似的糾纏舉報教授。

她還記得退學拖著行李離開那天,林章皺著眉站在校門旁邊,罵她愚蠢。

阮眠費勁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睛,任由心裏的委屈飛向無垠天空。

“那萬一今天天氣不好,看不到晚霞怎麽辦?”

程且扭頭看她,柔和的光落在阮眠側臉,她眼底亮晶晶的,竟比這山頭燦爛的晚霞還要漂亮。

“那我就再想想別的辦法,反正今天不能讓你皺著眉頭回家。”

沒由來的委屈讓阮眠瞬間紅了眼,她飛撲進程且懷裏,抱住他的脖子,沈默不語。

摸到阮眠裸露在外的皮膚,被緊緊抱著的程且動作遲緩地脫掉外套,罩在阮眠身上,把人給抱進懷裏。

“早知道要出來看晚霞,就不讓你穿這麽單薄的旗袍了。”

“漂亮嗎?”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阮眠有過太多不漂亮的日子,但等到她終於變漂亮了,又因為這個受人欺辱,好像不管是不夠漂亮,還是足夠漂亮,女孩們生來就有受不完的委屈。

程且的唇印了印阮眠額頭,堅定又認真地回答她:“很漂亮。”

十七八歲的林眠眠很漂亮,二十幾歲的阮眠也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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